第七百三十七章 都是银子-《顽贼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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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斗失利的撤退,稍有不慎,就会酿成崩溃。
而崩溃的问题,对陆战队来说十分致命,船上炮兵和水手会先开船跑向对岸,剩下的人则会在敌军追击下被淹死在岸边。
因为他们现在奋勇作战,是都没撤退,一旦撤退命令下达,谁都会害怕自己被困在岸边。
不过其实,在卢可用看不到的长堤之后,相较于炮兵被完全压制、铁甲步兵被分批捕获,海州水师的骑兵打得很有出息。
至少,在一开始他们不仅能跟游骑营打个旗鼓相当,甚至还隐隐占据上风。
毕竟步兵有枪炮,哪怕身体疲劳,有足够战斗意志的情况下,武器的性能好,就是强。
骑兵就不一样了,这是纯靠身体的兵种,左光先的游骑营人困马乏,虽然兵力稍多,可士兵已经不能把弓拉满了,在游斗中很难占据优势。
但他们披甲率高,偶尔中箭,要么不破甲、破甲就是皮肉伤,即使失去战斗力,也很难致命。
因此利用胯下河曲大马的体格大、冲击快的优势,逮住机会就顶着箭矢跟敌骑近战,由蒙古司骑兵用钩镰枪把他们挂住,再让瓦剌司骑兵挟长矛把他们戳死。
一直打到水师骑兵急眼,结了大队。
他们被打懵了。
按说海州水师的从军时间虽然都不太长,但作战履历很丰富,打过东虏、也在海上打过叛军,但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战法——钩住人不让动,然后一矛戳死。
什么流氓战法。
欺负水师骑兵不方便携带长兵器是吧?
谁知道不集结大队还好,他们一集结大队,游骑营也集结大队,两边瞪眼看着,突然对面的汉军骑兵有人摘了自己的钵胄,露出发巾,扬手指着他们的马队阵势。
原本肃杀的骑兵队,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。
水师骑兵气坏了。
瞅我就算了,还他妈笑我!
但他们自己一看,就知道为啥招笑了。
他们的骑兵有一半没有甲胄或穿戴盔甲散件,不少人头上只戴了暖帽或大帽。
结果纵马追逐格斗之下,暖帽大帽掉了,就露出脑后的小辫子。
水师骑兵以为对面是在嘲笑投奔东虏剃头。
这种发型在京畿之地,有时候能用来吓人,毕竟通讯不畅,象征着外敌入侵,看见这样的头发,就意味着敌军已经破关了。
但那是中原分工明确的老百姓的感受。
元帅军能是什么好鸟啊。
实际上游骑营的汉兵确实在嘲笑,但不是嘲笑他们投虏,甚至都不是在嘲笑发型。
那个摘钵胄的兵,只是感慨刘承宗不要脑袋,要不剁了头辫子往腰上一栓就行。
结果他边上就是个和硕特骑兵,也摘了钵胄露出自己的小辫子,道:“这是大汗英明,要脑袋你摘我的咋办嘛?”
大家都乐了。
刘承宗治下是发型自由的国度,辫发在元帅府满地都是,而且花样繁多。
剃光的、脑后辫发的、头顶辫发的、蒙古标志性耳旁辫发前额留一撮的不狼儿,甚至还有不结辫子,让头顶头发甩到一边的瓦剌发式,既有汉兵剃寸头,也有蒙兵蓄头发,啥样的都有。
秃瓢辫发不是后金特例,跟外东北的通古斯人也没关系。
人家通古斯人忙着战天斗地,根本顾不上头发,都随便长。
辫发是东胡一系的习惯,早在汉代,辽东汉人就说乌桓人都是秃头。
大家的生活习惯都很坚韧,汉羌系上千年来一直蓄发,东胡系上千年来换了无数的名字,乌桓、鲜卑、柔然、契丹、蒙古,但秃头辫发也从未改变。
元帅军骑兵的笑声平息,一个个盯着敌军的骑兵阵,面露不屑:“散骑都打不过我们,结阵对撞他们更赢不了!”
水师骑兵也被嘲笑得满腔怒火,一个个气急败坏将暖帽摔在地上,顶着辫发策马扬刀,要跟元帅军一决雌雄。
就在这时,后方传令骑兵绕过长堤,撤退的军令到了。
但两阵厮杀已经开始,传令骑兵根本没接触水师骑兵,就被游曳外围的蒙古兵用钩镰枪拽下马去,直拖行至左光先马下。
“撤退?撤个屁!”
左光先按着鞍子瞪大眼睛:“你们既然来了,就都是银子一个都别想跑!”